清政府對私人纂修家譜進行直接干預,主要集中在乾隆年間,大約形成兩次高潮。
首次浪潮,涌動于乾隆二十九年(1764年)的江西,江西巡撫輔德猶如一位敏銳的洞察者,洞悉了省內家族間那股不合時宜的暗流——合族建祠之風盛行,同姓異族間竟妄圖以血脈相連之名,共筑祠堂,實則圖謀不軌,斂財為實,祠產(chǎn)紛爭如同野火燎原,愈演愈烈。更甚者,家譜編纂之時,各家族競相攀附古圣先賢,如姓周的祖先必是后稷等,人人自詡華胄之后,字里行間,僭越之辭頻現(xiàn)。輔德見此,憂心忡忡,遂上疏天子,懇請圣裁,以正風氣。乾隆帝聞奏,洞若觀火,知此非江西一隅之疾,乃天下共病,遂詔令天下督撫,嚴加稽查,明令禁止合族建祠于省垣府治,一時之間,風聲鶴唳。
輔德得令,如虎添翼,于江西境內雷厲風行,逐族審查,調驗譜書,果然發(fā)現(xiàn),荒誕不經(jīng)者比比皆是:有的始祖上推三皇五帝,甚至遠涉盤古地皇,最荒唐的是一些只見于野史、小說話本中的人物,如雷震子之類,也被奉為始祖,荒謬至極。輔德鐵腕之下,此等謬妄盡皆刪削,版牒俱毀。新修家譜,必須經(jīng)官府審查無誤,蓋印后方可分發(fā)。清初原本出于鞏固皇權、維系宗族和諧之考量,鼓勵修譜,以期通過弘揚倫理,凝聚人心,然世事難料,最后出現(xiàn)的某些負面后果竟到了不得不采用政治力量進行干預的地步。這一次譜禁,除江西輔德是主動而為之外,其他各地官員大多為被動而為。
時隔數(shù)年,乾隆中期,第二次譜禁風暴再起,此番卻是地方官員主動請纓,其背后,乃是《四庫全書》編纂與“文字獄”高壓下的自我救贖。此次譜禁特點是重點查找、刪改家譜中的僭越、違礙字句。乾隆四十三年(1778),四庫全書擬定的查辦違禁書籍條款九則正式頒布,將查繳禁書的時限由晚明提前到宋元,并多次大興文字獄。地方官員,為求自保,紛紛投身此役,形成了一個全國性的“皇上厘定文體”行動,家譜亦未能幸免。據(jù)當時的相關譜序記載,家譜之中,但有一字一句僭越不當,皆難逃刪改之命,最后還得由地方官審定,方可付梓。其間,因家譜用詞不當或體例失范而被舉報之例,不勝枚舉,一時之間,家譜編纂,謹小慎微,風氣為之一變。
總結:譜禁政策看似嚴格,但也非百害無一利。編纂族譜本就應以實事求是、客觀真實為核心。但是在實際的族譜發(fā)展過程中,卻逐漸出現(xiàn)攀附等陋習。乾隆朝的譜禁政策使民間譜牒存在的這些問題有所修正,對提高譜牒質量有一定的意義。該政策的實行影響了族譜編修體例,一定程度上對民間修譜起到了規(guī)范作用。比如,在追溯祖先時,各地宗族不能再妄自援引,多以五世祖或始遷祖作為家族祖先的上限。
錦秋文譜
掃一掃關注
錦秋修家譜
掃一掃關注
掃一掃,手機訪問
掃一掃,關注我們